老虎與熊貓之間的戰爭

JJ (化名） 一個九歲的男孩 
是我曾經在學校輔導的學生
走路總是聳著肩膀
仿佛要讓他那小小的個頭看起來大一些

我們見面的第三次
沒有在會談室裡
而是在校長辦公室的外面
據說 他跟另外一個孩子在操場上有了爭吵 
兩個男孩 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
等著校長的"召見"
好奇的我 徵求了同意
在一旁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辦公室裡的老師 看見JJ
" 怎麼又是你, 這次你又做了什麼？"
原來 JJ 早已經是校長的常客
兩個男孩輪流上前報告
另一個男孩想要加入JJ正在玩的足球隊
JJ 不願意 男孩推了JJ一把 於是兩人打起架來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
結束了與校長的對話


去會談室的路上
JJ 對我 像是個陌生人 
直到我們兩個坐在會談室的地板上
他還是不願意抬頭看我
也沒有任何一句話
我低頭問他 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要聽他說
不是另個男孩的版本
也不是校長的版本
他僵硬的身體有了一點點軟化 
卻依然沒有要張口的打算

我問他
是不是有點委屈
即使這次先動手的不是他 
他還是被認為是做錯事的人  
他點點頭
抬起的頭 還無法與我有眼神的交會  
小小聲地把 發生的事情從頭說了一次
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
字全都放在嘴巴裡
還有一堆同學們的英文名字
我即使是把整個耳朵都貼上了 也聽不清楚
Could you say that again?
在我重複第三次之後 我放棄了
於是指著旁邊的玩具櫃 
我邀請他讓玩具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拿起玩具的他 眼神亮了起來
一來一返選玩具的過程 
僵硬的身體也漸漸地恢復了流動
他拿了老虎來代表他, 還有一些動物代表他的隊友
地毯的另一邊則擺上了另隊隊友 
這邊 老虎與隊友們圍著圈圈正在討論策略
然後有隻熊貓走了過來 想要加入他們
可是老虎不想  
而且還覺得有些生氣  策略被偷聽到了
於是熊貓跟老虎就打起架來了


喔 原來是這樣啊！
那老虎想要跟熊貓打架嗎？
JJ 搖搖頭
那不打架, 老虎可以怎麼做呢？
JJ 想了想 從櫃子裡找出一隻狗放到另一隊裡
原來 因為一旦他們這隊加入了熊貓
那兩隊人數就不一樣了
如果另一隊也多找一個人
這樣兩隊就可以繼續了
哎喲！ 原來是這樣啊！
心裡對這孩子不禁浮出好多好多的讚嘆
能夠自己有如此不同的處理態度！
能夠面對自己的沮喪
能夠在沮喪中很快地讓生命力重新流動！ 
這是身為大人的我 都還在練習的能力
在孩子身上 卻是很自然地流露出來了  


常常 我們急著要處理問題 
卻沒有機會去看看問題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當我們相信孩子
會聽見背後更多的聲音 
當我們相信孩子
孩子也擁有相信自己的能力  
孩子 也為我上了一課！